“谢谢。”莉莉安礼貌地朝对方道谢,坐到自己位置上。
男人点了点头,落座。他的位置就在莉莉安隔着过道的隔壁。
很快,飞机起飞,引擎声轰鸣。
莉莉安低头翻阅着东非草原的杂志,“是工作还是旅行?”刚才帮了她的男人忽然问道。
莉莉安笑了笑,客气道,“是工作。”
“你的工作”对方问道。
“模特。”她随口道,虽然保持着微笑,心中已经对对方的追根究底开始不耐烦。
男人笑道,“是吗,那和我猜想的一样。”恰到好处的恭维。
莉莉安但笑不语,对于这种套路的搭讪她经历太多,只不过对方看上去彬彬有礼,且刚才帮了她一个小忙,所以才搭理一下。
“你不问问我的工作?”男人道。
莉莉安这才正眼看向他,毫无疑问,那是一个富有魅力的中年男人,有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成熟魅力,和知性优雅。
如果是以前,她也许不介意对方的搭讪,说不定一来二去,还能发展出一段感情。
只不过现在,自认为是有家室的人了,她一定洁身自好忠贞不二。
她笑了笑,没有搭理对方,继续低头翻看杂志。
对方一脸讪讪,没有再打扰她。
不一会儿,美丽的空勤小姐为每个人提供饮料。
“一杯咖啡,不要糖。谢谢。”莉莉安道。
空姐姿势娴熟地递过纸杯,“好的。您的咖啡。”转头问邻座的男人,“先生,您需要喝点什么?”
男人看了一眼莉莉安,“和这位美丽的女士点的一样。”
空姐给了他一杯不加糖的咖啡。他端起来朝莉莉安隔空举了举,“难得碰到跟我一样喝咖啡不加糖的人。干杯。”
莉莉安举杯,“cheers。”
她看到对方眼睛都不眨一下,喉结滚动,大口喝下了不加糖的苦咖啡。
她移开目光,端起自己那杯在唇边抿了抿。
一缕苦涩味在嘴里弥漫开来。
让她怀念起某个骷髅嘴巴里冰冷又仿佛带着铁锈的苦味。
男人略带好奇地看着她,“这么苦,我不知道没有糖你是怎么下咽的?”
莉莉安回道,“您不也是?”
男人带着一点孤芳自赏的清高,露出矜傲的神情,“这和我的工作有关,女士。我是一名音乐评论人,我的工作是赏析点评古典音乐,对我来说,不加任何东西的咖啡,才像古典音乐一样纯粹。”
在国外,这是受人尊敬的职业。但显然莉莉安并不觉得,她轻笑了下,“古典音乐……”脑海深处的记忆忽然蹦了出来,她顿了顿,没再说话。
而对方追问道,“古典音乐怎么了?”
莉莉安摇头,“没什么,想起前男友了,他就是学的这个。”她不悦地转过脸望向窗外,脑海中浮现的记忆告诉她,这个前男友真是令人糟心。
男人更加感兴趣了,“他叫什么名字?也许我认识。”
莉莉安失笑,“怎么可能,他一点都不出名。他叫盖布瑞·帕斯塔斯纳克。”
男人神情有点吃惊,“盖布瑞·帕斯塔斯纳克?”他重复了一遍,神情如释重负一般,“如果是我认识的那个人的话,噢不,一定是那个人。这个名字太少见了。我是说,是他的话,你会很庆幸和他分手。”
莉莉安望向他,“是吗?”好像对方知道点□□似的。
“他在音乐学院展示他的论文时,我是评委团的首席。我们一致认为,他是个笑话,我把他赶出去了。为了保护人们的耳朵,我们必须要这样做。”说着说着他笑了起来,仿佛回忆起了某个笑话一样,“太可笑了,我从未见到有人堂而皇之拿出那样垃圾,不,是比垃圾糟糕一百倍的东西。哈哈哈。我想他这个人一定有什么缺陷。”
对方对她前男友的讥讽,莉莉安耸肩并不在乎,只是对于这种自视甚高瞧不起别人的人,也没什么好感。低头继续翻书,不想再理对方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谈话的,”就在这时,莉莉安前面的年约五十的女人站起来,转头插/入到两人的对话中,“但我听到我盖布瑞·帕斯特斯纳克这个名字。我是说,我认识他,他是我教过的一个学生。”
男人惊奇道,“是吗,真是太巧了。”
女人道,“我可以作证,那个盖布瑞,真的有问题。我让他留级了三年。说实话,我教了三十多年书,从未见过像他那样的学生。尖叫哭泣起来像是婴儿。”
话音刚落,一个明亮的男声带着疑惑插了进来,“列古扎蒙夫人?”
“是的。”女人转头,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爽朗笑道,“我是依格·塔拉,您还记得我吗?”
女人迟疑道,“……是的,我记得,你是盖布瑞的朋友。”
“啪。”莉莉安眼睛盯着书,耳朵还是留意着他们的对话。到这里已经发现不对了。
几人目光落在对方脸上,糙汉子塔拉道,“朋友?噢如果经常欺负盖布瑞也能算朋友,那我们就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莉莉安道,“我们四个人都认识盖布瑞,同在一架班机上,是不是太巧了?”
古典音乐评论家干笑了两下,“我觉得是缘分。”
前面一个矮个子的男人站起来,咽了下口水道,“你们刚刚讲的那个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我的公司工作过。当他对他的客户出现各种问题,我就炒掉了他。”
这一次,莉莉安当机立断站了起来,环顾机舱内的众人,神情凝重,“这里还有其他认识盖布瑞·帕斯塔斯纳克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