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了下来,有人下车了,有人在耳边不断叫着她的名字,黑桐躺在柏油马路上,整个人的意识都很恍惚。
不一会儿她又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有道陌生的声音在问:“黑桐小姐,听得到声音吗?”
但那声音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隔了厚厚的高墙,听起来并不真切。
随后黑桐陷入了沉睡。
再醒来的时候,黑桐看到了医院的天花板。
黑桐还有些晕乎乎的,于是又睡过去了。等她第二次醒来的时候,有护士在给她打点滴,见她醒来就叫了医生过来。
于是又是例行的检查,黑桐莫名觉得,和在黑篮世界的医院醒来,有微妙的既视感。
不一会儿黑桐的爸爸黑桐光生穿着白大褂,步履匆匆地进来了。他的眼下有淡淡的青色,胡茬也冒了出来,这位中年大叔即使看上去有些颓废,但他也是个颓废得很好看的中年大叔。
他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抱歉啊,爸爸昨晚有台紧急手术,你出车祸了也没能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反正我一直在睡觉,你陪着我不如做点正事。”黑桐耸耸肩,并不在乎的样子。
“阿郁一直都很独立很可靠呢。”黑桐光生微笑,可笑容也掩盖不了眼角眉梢的那股倦意,整个人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黑桐感觉爸爸的情绪不太对。平时他的工作也一直很繁忙,也经常熬夜,但这么疲惫的爸爸,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是发生了什么吗?”黑桐问到,“手术不顺利吗?”
黑桐光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像是整个人陷进去了一样,背往后仰,揉了揉眉心,然后说:“昨晚进来了一名和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也是出了车祸。”
同样是出了车祸,这让黑桐有些共鸣,她不禁问到:“救活了吗?”
着白大褂的男人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叹息了一声,尾音拉得有些长,接着轻轻地摇了摇头。
其余的话已经不需要多说了。
即使见多了生离死别,但那个少年的情况和自己女儿的情况微妙地重合,让人不禁生出一丝带入感。
黑桐光生和黑桐郁都沉默着,房间里倏地安静了下来。
静得能听到挂钟滴答滴答的声响。
好一会儿,黑桐光生开口,语气比较轻松,驱散了房间里沉重的气氛,“我听说当时你忽然往后退了一步,不过还是擦到了。你的主治医生说,你运气很好,只受了一些擦伤,之前昏迷多半是倒地时脑震荡的原因,经过进一步的检查后,发现没什么问题,静养几天就好。”
然后他站了起来,“要喝奶昔吗?”
黑桐点了点头,靠在床上,又觉得有些想睡觉。
最近的精神状况实在太差劲了……
然而把奶昔带回来的,不是黑桐的爸爸,而是成宫鸣。
他一脸严肃地站在病房外,手上拎着装了奶昔的袋子。
少年一向开朗乐观,甚至活得有些肆无忌惮,实在不适合这样的表情。
起码黑桐还是想看他笑。黑桐侧头,“把我的奶昔给我。”
鸣沉默地走进来,伸直了手,把奶昔递到她的面前。黑桐像没看到他的表情似的,很自然地接过,抽出吸管,喝了一口。凉凉滑滑的,味道也很浓郁,一如既往的好喝。
而鸣的表情仍然绷得很紧。
黑桐轻松地说到:“你怎么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我又没……”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鸣立刻打断了她,“昨天晚上有个和你同龄,也是你们学校的人入院了,我差点以为你……”
黑桐想起来刚刚爸爸确实提过这事,那个同龄的少年不但因车祸入院,并且去世了。鸣这么一说她就意会过来,跟着救护车过来的鸣,肯定搞错人了。
她见少年眼睛下面还有些红红的,疑似用手擦红了。那天晚上鸣差点以为黑桐真的死了,一想到这事,他吸了吸鼻子,整个人就像一只打了霜的茄子一样。她挑起一边眉毛,“哭了?”
“没有。”
黑桐只是笑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到:“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能吃能喝没毛病。”
虽然黑桐嘴上是这么说,但被人珍视的感觉,让她觉得非常温暖。
“不过要是哪天我忽然……嗯,消失了的话,鸣也不要哭,因为我肯定在某个其他的世界里活着。”
“切,你在说些什么呢?”少年有些不爽地打断。即使他不太明白黑桐说的是什么意思,可直觉她一定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鸣还是个小孩子心性呢。”
“啰嗦……”
在医院住了两天,黑桐就出院了,像她这样没啥毛病身体健康的人,确认没事了就要滚回家,毕竟床位还是很紧张的。
学校的安排早就出来了,她出院的第一天和期末考试的第一天重合。所以在医院的时候黑桐躺在病床上都在看书,班上同学来探望她的时候,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要不要这么拼啊?
然而黑桐见到同班同学之后眼睛发亮,她伸手就问:“老师发的讲义、重点、试卷,都带来了吧?”
来看黑桐的自然是间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