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连升约莫五十岁,面相硬朗,此时穿的白衣,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水伯,请节哀。”夏初然礼貌性的回应。
水连升顿了顿,呃呃点头,欲开口却很疲惫,最后才说,“听夏老太太说,夏小姐去年六月出国,如今怎还在八城。”
夏初然浅笑,“有人告诉我命运将至,要我在这里等候,我心一想,如果不解决眼前的事,离开也不会安生。”
水连升疲惫一笑,来往一些客套话,“老太经常和我说,夏小姐是有想法之人,所以您都到了嫁人之时,还将你留在身边。真是不着急,听说寻亲的人都踏破夏家大门了,不知夏小姐准备何日成家?”
听到家,夏初然感到胸闷,她摸摸心口,缓缓说,“没有家,何成家?”
蛮灵一直跟在夏初然身后,听到她的声音有变化,不稳的气息加过快的心跳,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水连升明显也一愣,平时他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但今日他也不知怎么了,像是安慰夏初然,又像是安慰自己,“夏小姐,令尊令堂已去世十二年,该忘了吧。”
水连升的声音空灵,在日已西的庭院里回荡。他的妻子走失五年,五年里他都安慰自己她只是走丢了,都不敢去想她的抛家弃子,可如今,她以一具尸体的形式出现在他面前,什么也不说,什么解释也没有,这样,还不如不知道她的消息。近两日水连升一直在安抚自己,过去就过去,五年也很长了,早该忘了她……
蛮灵不知道对话为什么突然这么压抑,只见夏初然凄然一笑,摇摇头,喃喃,“怎么忘,一切就在昨日……”随后她深深吸口气,调节了心情,拍了拍水连升的肩膀,“水伯你要振作,日益消沉,很容易驾鹤西去。虽然小叔要我注意措辞,但我还是要关怀一下你的身体健康,想得多,老得快,吃核桃,论斤买。”
“哎呀,夏小姐。”
“哎呀,水大伯。”夏初然咧嘴,水连升也不免心中舒畅几分。
“老爷,那边叫您。”身后有人来喊水连升,他看了夏初然一眼以示抱歉,夏初然抬手,并不介意。
“他谁啊。”他走后蛮灵靠了过来。
“水连升,萧山水家的现任当家,也是水家企业的负责人。资产上千万,妻子五年前走失后至今未再娶,膝下有两儿一女,大儿子现在帮他工作,二女儿水玲玲嫁入陆家,和我也认识,小儿子比较小,好像留学在外。”
夏初然干嘛?为什么问她一句说十句。蛮灵还不了解她的个性,所以很懵。
夏初然见蛮灵好像很纳闷的样子,又解释,“报纸上都有,你可以自己了解。”
那你还说。
“啊,嘴巴好干,要喝水。”夏初然又补充一句。
蛮灵翻翻白眼,说那么多能不干?心里吐槽完,才想起要说的,“哎,你说那水连升,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浑身黑气缠绕。”
“黑气?”夏初然有些吃惊,她虽然能分辨人神鬼怪的气息,却看不出人被怨气或邪气缠身的样子,脱离出来或者站在一边才能发觉,说到底,她还是个半吊子。
“咋样?”
“这,这我也不知道。”夏初然了解蛮灵对邪气的敏感度,但自己也没什么线索,她就是来参加葬礼又不是来驱邪的。
“这邪气在他身上应该有段日子了,最近他家里有什么事?”蛮灵一遇到邪气就精神亢奋,就像找猫鬼那次一样。
夏初然是看出来了,蛮灵比她爱管闲事,“家里有什么事,就是他妻子死了吧。听说两天前被发现吊死在了河那边,哦,就是我们来的时候看到的河对面,是早起的帮佣看到的。可是,我说实话……什么鬼都没看到,这家里比外面还干净,那河面上云雾缭绕一看就不是什么善地。”
蛮灵听完,眉头皱紧,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好像担心什么,犹豫地说,“这里离四季山不远。”
四季山?“你也知道四季山?这件事和四季山有什么关系,这户人家的女主人五年前走失的,四季山上的人可是十年前出的事,而且有人说四季山的村民是被邪术蛊惑,去山上修仙去了,人为的事故。”
嗯?蛮灵抬头,盯着夏初然,她不知道四季山找到猫鬼的事?“那个风流神仙没和你说四季山的事?”
“啥事,我已经快两个月没见他了。”夏初然真的不知道,刁浪那时候也没想到要和她说这件事,所以夏初然对四季山的观念还停留在十年前的事上。
夏初然不了解,蛮灵也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还以为你和他是朋友,没想到有些事也没说。”
说到这,夏初然还有点生气,咬牙切齿,“我也以为是这样,这个风流公子哥。”
“说你哥哥我啊,我都听到了。”戏谑的声音,夏初然迅速回头,水连升领着一位道士到了内庭院,道士穿着传统道士服,个子高,一幅圆框小眼镜,两撇胡子滑稽地挂着,左手边挂着一杆除禅,走路歪七扭八,这装扮无论在哪个电视剧里都是小人的角色。
“哎哟,哥哥啊。”夏初然笑了,“这不是我家浪哥嘛,好久不见,这边高就?”
水连升听夏初然和刁浪的招呼,颇感惊讶,忙问,“夏小姐,你和不知火舞大师认识?”
不知火舞?夏初然心里笑个不停,她走上前,伸出手,“你好,不知火舞大师,我是你师妹,不知死活。”
刁浪也笑,伸手握住了夏初然的手,她的手软软的,还有一点凉,“最近大师我比较忙,不知死活的师妹就别捣乱了。”
夏初然脸上挂满看似善意的笑,“当然当然,大哥忙着到处吃喝,而我被催债的人找了连续一个月,两边都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