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神彧纪一百四十五年,南渊国君上南浔亲自驾马,将自己最疼爱的公主南笙送入了南禺山中。南笙装扮成了男子,却也是一番俊逸之貌,只是看着,稍显柔弱了些。女子体格本就较之男子较小,南笙常年病着,身子骨看着就更小了,看着堪堪只有十二三岁,哪像是已经十五岁的少年郎。
那日,南禺山的师父带着他一名男弟子前来迎接,南笙看着那男子,觉着此人生得异常俊美,加上体格健壮,看着着实伟岸,是自己那般柔弱模样不能比的。师父迎了上来,见着南浔却没有要参拜,他也并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那南渊国的君主,于是只是简单的拱手,算是参见了。紧接着,介绍起身旁的男子来,他道:“这是小徒陌北,算是你的师兄了,日后有不懂,多多向师兄请教。你叫什么?”
她答道:“徒儿南笙,见过师父师兄!”她像一般男子一样拱手微微颔首,学得有模有样。抬头看见陌北脸上堆着笑意,便也冲着他微笑起来。
入了师门,南浔便带着随从们走了,南笙看着自己的爹爹逐渐消散在缭绕烟雾里面,突觉得鼻尖一酸,眼睛酸涩起来。陌北立在她身后,柔声道:“所谓离别,不过为相逢。师弟,既来之则安之,如此,便好。”
“如此,便好?”她低声呢喃一句,失声一笑。回头,陌北深远地眼神望向远方,宁静而祥和。南禺山前面,烟雾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风一吹,云雾涌动成万千模样,洋洋洒洒四处窜去。南笙在烟雾散去之后,恍惚中似看见了一座飘渺浮在半空中的山峰,但一眨眼,又见不着了,揉揉眼睛,哂笑自己许是看错了。
而此时,昆仑山来了客人,是羭次山的集安。他满面春风地托着一大块玉石进了太虚观,见着芷卿时,他正斜卧在榻上喝酒。集安一把将那一块玉往他面前一扔,巨大的声响却单单只让他转过头瞥了一眼,有些不悦道:“碎了你可得再送我一块,这么远来,得多累啊!”
集安没好气回道:“你也知道累,若真是体贴我,就不该隔三差五就让我给你送玉来,你这次又是要作甚,要这么大一块玉?”
芷卿欠了欠身子坐起来,一头长发倾泻下来,像一泉飞扑的山间瀑布,漆黑如墨,亮丽如洗。他伸手摸了摸玉石,道:“要做个玉身,小了不行!”
集安自顾自地坐了下来,自己拿起酒杯斟满酒,品了一小口,说道:“你那徒弟呢,不说是前一劫渡过了吗,怎么现在不在?说起来,太久不见她,甚是想念来着。不过,万劫到如今,还剩下几劫?”
芷卿在玉石周身打量着,悠悠说道:“渡劫去了,就剩那一劫了。我得赶快把这玉身做好,不然她回来没身子,又要埋怨我了……”
“我说她也真能折腾,怎么每次都死无全尸呢,好歹留个全尸,至少不用每次都让你来给她做个身子,泥土做的没三两下就坏了,上次你用石头做了个,她又嫌弃笨重,这次你用这玉石做一个给她,莫不是以后就是这个了?”集安一阵数落,芷卿没心思理会他,只是简单说道:“万劫就差这一劫,渡完便可得道,我这师父送她一副玉身,算是给她的得道之礼。想来想去,我也别的东西可以赠予她的,就赶着她渡这一劫的时候,打造一副玉身,等她回来时,也好有个身子不是吗?”
集安点头称是,独自又饮了杯酒,半响,又问道:“这一劫是何劫?”
芷卿听他如是问,顿了顿,坐了下来,颔首低眉,良久,慢悠悠吐出两字:“情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