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番话,秋芷茫然四顾,那双干涩的眼里迅速沁出一泡泪水,开口时声音哽咽,委屈得不行,似乎还带了些啜泣的倾向。
“白天么?可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我看不见了,我要瞎了是不是?”
坐在她身边候着的医生一听这话“嘿”地就笑了,这个自称白衣天生的男人,在目睹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时,没有生出任何怜惜的心思,反而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那样,看着受害人笑得开怀,得意洋洋。
“你没瞎啊,以我的技术怎么可能让你瞎掉呢?”
“我只不过是给你戴了个眼罩。”
“不是说人只有在失去健康后才会懂得珍惜嘛?我原来对病人做过这种事儿,挺好的,之后好好治疗都不作了。”
“而且戴个眼罩不是想让你睡得好点嘛?”
“哈哈哈,你一个劲的哭什么,丢死人了。”他望着秋芷脸上瞬间涌起的红色,看她凶狠地撤下眼上的丝绸眼罩,羞愤难当地瞪着自己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狭长的眼角几乎有眼泪溢出。
“怎么?有感觉到视力的可贵了么?”
“看你这幅表情,是有什么话要跟医生我说嘛?”男人一贯不嫌事大,自己笑够了还能挤出点余力,继续坚持不懈地调侃她。
“我觉得我现在特别想要你的命……”
虽说秋芷平日里一向被父母教育要做个懂礼貌的好孩子,但这会儿脸上的眼泪还没干,真气急了,说话都是恶狠狠地从牙缝里往外挤。
医生听了她的恐吓,演戏般地故作惊慌张地住了自己,他随意扔了个委屈失落的眼神再次恶心了秋芷一把,然后笑着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这感想就很让人伤心了,我让你多看重点自己的健康,可不是让你用牺牲我小命的方式提升自己呀。”
不过男人说笑归说笑,在进行接下来一系列检查治疗的时候确实毫不含糊的,他从桌面上拿起一副崭新的医用手套,用那层特质的胶皮完美的武装完自己的手指后,便俯下身来,伸手想要再翻看少女长发下隐藏的肌肤。
而秋芷仍因为医生方才的恶作剧对他心存芥蒂,嘟囔着“你走开,你走开,我要奶奶,我要换医生”,就拖动一副病躯想要避开,此招不行也要从被子抬脚踹踹他。
这种重病在身的小姑娘怎么是男人的对手,他轻轻松松就扯住了秋芷纤细的脚腕,大拇指找准一个最近的穴位,往下一按就麻得她直抖擞。
“反对无效,这地儿就我一个医生,换不了。”
“还有别撒娇呀,我的小姐姐。我可不是个正经人,稍微触动一下就不好了。”
医生直白又恶劣的话语让秋芷半边心都凉透了,她在瞬间意识到了两个人水准的差距,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也老老实实让这位白衣天使扶起了自己的身子,这会儿凑近了,男人的那张脸想让人忽视都难,秋芷被他按住了脖子,便不情不愿地瞪着他的小半片侧脸发呆,可也正是这偶然的一次注视,让她微妙地有些移不开视线。
说起来非常奇怪,秋芷瞧着男人白净的面容,那狭长的眼睛,竟然莫名地产生了点难说的熟悉感,然而那是种可怕的相似感,心里有声音阻止她继续往下细究。
她不要再想了。
索性医生也就像他口中所说的那样,只要秋芷不闹腾他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细致地检查了一下她后颈的皮肤,就利落松开了对秋芷的钳制。
“你还真是个强壮又幸运的女孩,恢复的相当不错。”
“现在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那现在,让我们趁这段闲暇时光,好好聊一聊病因再做打算吧。”
医生起身回到了床边那把椅子上,他随性地调整坐姿,将一份文件搁在了膝上,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好整以暇地看着病床上的病人,活像个在跟朋友聊天的知心大哥哥。
刚才的触诊让秋芷冷静了不少,天大地大,还是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失明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于是在接受治疗的时候,她决定问什么答什么,一吓过后老实得不行。秋芷乖巧地接过男人递来的一杯温水,小口啜饮了一些润了润干涩的喉咙,相当配合地开始回忆往事。
“哦,是嘛……你还觉得自己只是经期受凉,所以染上了重感冒么……”男人百无聊赖地听着秋芷的叙述,厌倦地甚至开始用中性笔在纸面上画小花了。
“那你想想自己的卫生巾,上面是少量的凝固血块还是大片大片的黑血?”
“别像看变态一样看我,我可是个全才,为了给你看病,妇科根本不在话下。”他把玩着手里的中性笔玩出了乐趣,开始像个上课出小差的学生那样转笔,话锋一转直接问到了关键。
“我提醒过你,这个天气村子里难免有脏东西。”
“我今天来宅子的时候听楚太太说了,你和宅里的那条怪物关系很亲近,怎么,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唾液,血液,还有【】液……你让那种脏东西进去了?”
这种毫不掩饰的提问无疑大大刺激了这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红了脸,一面惊于医生知晓家族的隐秘,一方面又恼于他诋毁自己的恋人是个脏东西,立刻开口为龙神辩驳。
“没有!他才没有做这种事情,他也不是什么脏东西!”
“……他非常珍惜我,顶多就是伸手抱住我,亲亲我的额头罢了。”
听了秋芷的回答,医生不禁抬头多望了她几眼。
“哇,这种忍耐力可真让人惊讶,我倒有点佩服它了,闷了十几年,又是夏天发,情的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