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上干净清洌的气息,充斥鼻腔,裴小七有些贪婪地深深呼吸着:“老大,你的外公是怎么回事?他不是……”
裴小七抬起头,等着他的回答。
凌少爵目光微微一沉,稍顷,他让前面的司机将隔音板放下来。
司机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羽山,在得到他的准许后,才敢将隔音板放下。
凌少爵的手臂收紧了几分,目光落向车窗外那逐渐变得深沉的夜色,一言未发,眉心却是紧紧地拧成了‘川’字儿,看上去格外的凝重。
裴小七见他不说话,便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
她总觉得,这个男人的心里,藏了好多的心事,而自己却并不能成为他的倾听者。
这一点,让裴小七感到有点儿落寞。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窗外的景色已经从市区的繁华霓虹,变成了郊外一望无垠的荒凉草地。
借着路灯发出的光芒,裴小七可以看到,道路两旁的草地呈现出枯黄灰白的颜色,放眼望去,除了前方那条不知通向何方的笔直公路,四周竟是连半点儿的建筑物都看不到。
这种异常荒凉的景色,让她本就不安的情绪,变得越发紧张起来,手心亦是沁出了不少的冷汗。
察觉到她的身体有些僵硬,凌少爵低下头,嗓音温柔而又醇厚:“怎么了?”
裴小七舔了舔嘴唇,毫不掩饰心中的紧张:“我有点害怕,他们到底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啊?”
凌少爵的大手轻轻拍着裴小七的后背,以缓解她心中紧张的情绪:“不用担心,外公会安排好一切,他不会让我们有事的。”
裴小七狐疑地看着他,略微沉默了一会儿:“老大,你的外公不是江伟么?”
“这件事情说起来有点复杂。”
“哦!”裴小七垂下眼眸,明白他所说的有点复杂,意思就是暂时不能告诉自己,所以她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打算继续追问下去。
但让裴小七意外的是,正当她不打算继续问的时候,凌少爵反倒打开了话匣子,告诉了自己那段距今已经将近五十多年的往事。
“我的外公沈鹤当年遭到追杀,那个时候他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外婆赵雅已经怀有身孕,外公不忍心自己的妻子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便把全部的钱都留给了我的外婆,并且把她送到了意大利,托付给一个熟人,那个人便是江伟。”
“后来,江伟捏造了我外公的死讯,外婆伤心欲绝,但是顾念肚子里的孩子,最终她选择嫁给了江伟,希望孩子能有一个完整的家。”
听到这里,裴小七皱起了眉头:“江伟故意捏造了你外公的死讯,那你外婆后来知道了么?”
“外婆在生下我妈之后的第二年,就知道了,但是她却不愿意跟我外公走。”
得知深爱的丈夫死去,伤心到痛不欲生。那么——
在知道沈鹤并没有死的时候,赵雅又为什么不愿意跟着自己曾经深爱的丈夫离开呢?
裴小七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外婆为什么不愿意跟你外公离开?”
凌少爵叹了口气,眼中情绪涌动:“外婆说她害怕再经历一次是去深爱之人的痛苦,所以她不愿意跟我外公一起离开。”
“啊?”裴小七想了想,“这是什么道理?爱一个人,不就是应该和他在一起么?”
“小七,人类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起初,凌少爵从自己外公沈鹤口中得知那段往事的时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无法明白当初外婆赵雅的选择。
那个时候的他,也和此时的裴小七一样,觉得两人既然都深爱着对方,那就应该执子之手,与此偕老,为什么深爱自己丈夫的外婆,会选择与一个不爱的男人在一起,也不愿意与外公一起离开。
直到那次裴小七出了车祸,因为医院没有相应血型而命悬一线的时候,他才明白,当初外婆的选择,以及那句:害怕再经历一次是去深爱之人的痛苦。
越是深爱,就越怕失去。
就想《法句经》里所说的那样: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离爱无忧患,何处有怖畏?
已经尝过一次噬心之痛的赵雅,再也无力去承受第二次。
所以,尽管心中深爱,最终却是选择了放弃。
赵雅的选择如此,但对于凌少爵来说,越是深爱,就越要保护,哪怕在某种程度上来讲,这种保护有点霸道。
听到凌少爵的解释,裴小七觉得那句话有点耳熟,想了想,她惊呼一声:“老大,你和端木胜岩说了一样的话。”
“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