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个还俗的伪道士,不能因为她们采枝给他生孩子,发福发胖水桶腰以后就嫌弃了吧。
她这么一个好说话的主子姑娘,自然要好好地让人跟他‘沟通’‘沟通’。
而最知惜春脾气的刘嬷嬷,本来就跟采枝关系不错,今天一早便带着人杀了过去。
惜春看了贾蔷写的信,在心中悄悄地吩咐阿木过来将她那会打发到门房处的三个跟随龄官过来的下人带走。然后才将注意力放在龄官身上。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惜春觉得龄官那娇滴滴的样子,特别的有意思。于是从柜子里找出一把夏天用的折扇,走上前,用扇柄抬起龄官的下巴。
龄官控制自己的嘴角不要抽动,可是面前十岁上下的姑娘实在是让人无语极了。
她一路风雨赶来,刚进了府,便被人领到了这里。
她在来之前,也听贾蔷说起过这个姑娘。
她是蔷哥儿的姑姑,却比蔷哥小了十来岁。
自小没了母亲,却被大家宠着长大。
性子上有些个娇蛮,让自己多担待。
可是面前的小姑娘已经不只是娇蛮了,她成功地在龄官的心理留下了一个女纨绔的印象。
虽然长的没自己高,但是拿着扇子挑人下巴的举动,却一点也不耽误那份调戏的本质。
“嗯,不错,不错。长的倒是挺漂亮的,配得上我们家蔷哥儿。柳儿,杨嬷嬷,你们看,是不是长得很像林姐姐?”
龄官在整个红楼中的戏份细细算下来,还真的不错。
一是被拿来暗讽黛玉,二是宝玉见她一回,踢了袭人。不过,最让惜春在意的是像黛玉这回事。
柳儿和杨嬷嬷只拿眼扫了一下,动也没动地方,便站在那里点头,“有四五分像林姑娘。”
“去找套素点的衣服,再拿套玉质的首饰,嗯,梳个倭堕髻。”想了想,惜春又对着杨嬷嬷道,“柳儿去弄这些,嬷嬷去端盆开花的花盆来。”
两人听了惜春的话,立即行动起来。不一会儿,柳儿便将这些东西找来了,惜春指了指龄官,“给她扮上。”
龄官一脸懵逼地先被惜春调戏,然后又被柳儿拉着去打扮。她觉得她的认知可能有些受到冲击。
少时,龄官僵硬地被柳儿摆弄着。好不容易打扮完了,又被惜春拉到一旁靠窗的椅子处。
一手中拿着被硬塞进去的绣花帕子,另一只手摆出了兰花指,轻轻地摸着那盘月季花。
“好了,现在微微低下头,有点小伤心,小犹豫,眼中带点泪。对,对,把手放在腮边,眼睛再迷蒙一些。好,好,好,就是这样,保持住。千万别动。”本来龄官是没有泪的,但架不住为了效果好看,惜春真的上手掐她呀。
龄官是学戏的,这点小事,难不到她,可是她不是应该被打压,被暗讽,被无视,被欺负的吗?
她不回头都能知道那位姑娘在画画,可是为甚要这样呀?
......
一会儿做出西子捧心状,一会儿做出倚窗望月状,再一会儿又做出抚琴陶醉状,最后又做出了武松打虎,孙二娘持刀剁肉,鬼子进村......
折腾了整整一天,再吃掉两顿饭,一顿点心瓜果后,别说画画的惜春,就连摆姿势的龄官也没心情想东想西了。
“哎呦,可是累死个人。行了,蔷哥儿媳妇,也坐下来歇一歇吧。”
她一早就想要画一些黛玉的生活图了,可惜现在的黛玉早就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黛玉了。
正好今天看到了龄官,所以她便想着好好地图上一些古代版ps美人图,然后装订成册,送给黛玉当生日礼物。
至于黛玉会不会惊悚,那就只能到时候才知道了。
“你以前的身份,就不要想了。我手里正好还有一份身份证明,正好是我太太当初给我弄的,年纪上,也正好大了几岁,回头就予了你。从此后,你就是我们蔷哥儿自小定下的未婚妻,不过是家道中落,过来投奔的。嗯,你也不用担心别人知道什么,蔷哥儿给我的信中已经说是处理好了南边的事情。
剩下的就是跟你进京城的那三个下人。这个好办,我让人送他们到关外,在那里给他们买上几亩地,想来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这辈子都不会进京城了。就算是进了京,你们见面的可能性也少得不能再少。”
卖身的下人,三代内不得科举。龄官以后就是官太太了,自然再见到那些人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看到龄官还有些个放不下的样子,惜春伸出小肉爪子拍了拍龄官的手,“这没啥可担心的,相较于蔷哥娶不上媳妇儿或是找个男媳妇儿,你这条件也真的是微不足道。更何况人分三六九等,也不过是时代的问题。等到过个几百年,你们这一行的,那才就做凤毛麟角呢。那都是国粹,得称一句‘艺术家’。
你好好地跟我们蔷哥儿过日子,嫁妆的事儿,不用你操心。小姑姑给你出了。”反正小史氏还留了一大笔嫁妆要分给贾家子弟的,那正好,拿出一半来给龄官当嫁妆。
当晚,惜春就让柳儿将人带下去休息了。然后又让阿木在外面买上两房家人,回头送到府里来,给龄官使。
第几天后的一早,惜春就将刘嬷嬷弄了回来,让她教导龄官管家理事的学问。刘嬷嬷听了,不禁冷笑,“姑娘也知道这是女儿家必学的课程呀?嬷嬷还当姑娘不知道呢。”
“哎呀,我的好嬷嬷。您就少说人家两句吧。这大早上的,你就说人家,回头人家上火了,吃不下去饭了,你不是又要发愁,心疼了吗?”
“这样的话,姑娘敢说,我可是不敢听的。姑娘也有上火吃不下去饭的时候?那太阳是打东边升起来的吗?”
“呵呵,嬷嬷应该问那太阳有没有升起来才是呢。”秦可卿掀开帘子,一边往里走,一边忍不住要趣惜春。
“咦,我说呢。都这个时辰了。天怎么还是黑的呢,原来是太阳没升起来呀。那赶情好,大家都回房,洗洗睡去吧。”惜春那脸皮,岂是秦可卿几句话就会脸红不好意思的。
真是笑话。
“你不是说要坐两个月的月子吗?怎么这会儿子就出来了?”
“快别提了,那俩小祖宗可是太闹人了。还有几天,我是坐不住了,这就出来了,反正都五十多天了,也不差什么了。”
又是一通说笑过后,秦可卿将来意问了出来,“我听人说,前几天来了位姑娘,是蔷哥儿的未婚妻?”
惜春上前抓住秦可卿的手,轻轻地握了握,然后将人领到西屋的暖炕上,这才笑着说道,“可不是嘛,云南木家的姑娘。”
说完这话,惜春就将人打发出去了,理由还是给她准备早饭什么的。
虽然理由一看就有问题,但是惜春的话,在整个东贾府还是有一定的力度的。为了表示惜春的理由非常不错,一屋子的大小丫头都挤到了惜春的小厨房说话去了。
于是惜春便将龄官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末了,“你会不会瞧不起她的身份,不愿意和她做妯娌呀?”
秦可卿沉默了一下,然后无可无不可地说道,“那倒也没什么,就像姑姑常说的英雄不问出处。木姑娘的身世也是身不由已。只是这样一来,蔷兄弟那里,可就得不到妻家一点助力了。”
惜春不以为意,“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了别人。当初蓉哥也没想过会得到妻族的助力不是吗?”说到这里,惜春就笑了,“当时我们都盼着拖后腿的时候能够轻一点,哪里还会想到会有今天呢。”
当初他们都是这样想的,毕竟那时太子的处境真的非常不妙。那个时候,她们全家都做好了,一但太子出事,就举家去个偏远的地方。
却没有想到太子是出事了,但是事态的发展却跟她们想的南辕北辙。
“是呀,我也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的日子过。姨妈和皇上,”说到这里秦可卿抿了下嘴,便不再往下说了。
惜春知道秦可卿的心里是感慨万分的,倒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她再继续感慨下去。
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这种事情,难道不是未婚姑娘的专利吗?
“咱们这样的人家,难道还怕人打压不成?蔷哥儿也是个大老爷们了,若是没了有助力的妻族就起不来,那我觉得还是别让他占着位置不干人事了。对了,蓉哥走了多久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自秦可卿生产过后没几天,皇帝这个小舅子就将自家姐夫弄出了京城,这会子还不知道走到哪了。
秦可卿摇头,“大爷也没说。”回头日子长了,进宫问问便也知道了。
“管他呢,我让人将龄官叫过来吧。噢,对了,我给了改了名字,龄官的官字不好,所以改成了龄莞,音同字不同。”
“木龄莞?倒是好名字,看来林家表姑姑倒是没白费功夫。”
惜春对着打趣自己的秦可卿吐了吐舌,然后朝外面喊了一句。
少时,龄官便在下人的领路下,到了惜春的房里。( 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