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爹眼中精光一闪:“瞧你面相稚嫩,须髭未硬,额前绒毛尚且轻柔,应该正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不知这女娃娃又多大了?”
当归抢着答道:“我七岁了!”
当归刚刚说完,李昊心里便觉不妙,抬起头望向杨老爹,果见杨老爹面露不悦之色:“你说你是这女娃的阿爹,难不成你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娶妻生子了?李小哥好生天赋异禀,老夫当真感到佩服。”
李昊说穿了谎,大觉不好意思,觉得有愧于杨老爹如此热情的招待。彩儿正从厨下款款走了出来,双手各执一盏解油去腻的“折耳根茶”,闻言笑道:“李公子初来乍到,经商路上又差点丢了性命,遇见生人藏私不肯吐露身份,也是人之常情,爷爷你何必像审贼一样审讯起人家来?”
杨老爹但觉孙女说得有些道理,于是收起怒容,劝慰李昊放开心怀,尽管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一样,不需藏掖心事,万般小心提防,以免劳心费神,伤了胃气,导致饭菜吃进肚子里搅闹灾病,还说要资助李昊去往扬州的路费,但请李昊宽心而已。
李昊越发觉得自己是一条愧对东郭先生的白眼狼,叹息着放下碗筷,再三思量过后,终于将自己的来历有选择性的说了出来。
“实不相瞒,我的确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不过却并不是扬州人士,而是自小生长在姑苏城中。因为家中出了巨大的变故,只剩得我一人孤苦伶仃,在姑苏无法安身,只得变卖家产,带些细软欲寻远在扬州的一位亲戚,投靠其找一碗饭吃。不曾想刚出了姑苏城不久,便被车夫劫去钱财,将我丢在一处深山之中,醒来后已是摔断了腿,无法行走。”
“好在当归在山中采药,将我带回山中草庐,恳请他的爷爷救治。腿伤将及养好,当归的爷爷又在采药时遇到猛兽,生生断送了性命。一连串的打击直接击溃了我的心理防线,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当归一同前往扬州,因不识路途,在山中乱撞了半月有余,好不容易走出大山,便见到老爹您在溪边垂钓。小子和当归的遭遇过于曲折离奇,怕是说出来也少有人会相信,所以才昧心相瞒,谎称父女,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李昊展现出奥斯卡影帝的绝对实力,两行清泪簌簌滑落,先是耸起肩膀哽咽,继而放声嚎啕,哭得闻者无不心生悲悯。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当归跟在李昊身边良久,自然学了一肚子谎话,演技也从青涩做作锤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见状也跟着哭了起来,嘤嘤嗡嗡的十分好听,一面擦起眼泪,一面偷偷从手指缝里观察杨老爹的表情变化,准备随时调整哭泣的节奏和悲哀程度。
彩儿为李昊和当归的“遭遇”揪心不已,将当归抱起在怀中柔声安慰,轻轻瞪了杨老爹一眼:“爷爷,看您做的好事。”
杨老爹身为桃源村的里正,也算是乡村一级的政府官员,虽然较寻常农夫更有见识,却哪里见过李昊和当归这样的影帝级演员,见二人哭得跟双双死了亲爹一般,顿时深信不疑,百般致歉。
李昊哭得够了,又为自己盛了一碗饭,夹起一筷子面筋抽噎道:“这些伤心的事先不要提了,我还没吃饱,等吃完了这顿饭咱们再接着哭。”